疑参:疑惑参详。
吃吃:笑声。
憨(hān)生:娇痴。憨,傻。生,语助词。
到了家,王母发现有个非常漂亮的姑娘,惊问是谁,王子服说是姨家的女儿。母亲说:“从前吴郎对你说的话,那是骗你的。我没有姐姐,哪里来的外甥女呀?”又询问婴宁,婴宁说:“我不是这个母亲生的。我的父亲姓秦,他死时,我还在襁褓中,记不得了。”王母说:“我有一个姐姐嫁给秦家,这是确实的,不过,她早就死了,怎么会还在呢?”于是细细询问婴宁母亲的面庞及其皮肤痣疣,都一一符合姐姐的特点。又疑心地说:“也是的。不过死了很多年了,怎么能还活着呢?”正在疑虑中,吴生来了,婴宁躲进内室。吴生询问了事情经过,也怅惘迷惑不解。突然他问道:“这个姑娘叫婴宁吗?”王子服答应是,吴生连称怪事。王子服问吴生是怎么知道的,吴生便说:“秦家姑姑去世后,姑父一人在家独居,被狐狸精所迷,全身消瘦病死。狐狸生了个女儿叫婴宁,用襁褓包着放在床上,家里人都看见了。姑夫死后,狐狸还常来,后来请来张天师的符贴在墙壁上,狐狸才带着婴宁离开。莫非就是她了吧?”大家都拿不准地议论着这件事情。只听见内室里婴宁“吃吃”地笑个不停。王母说:“这个丫头也太憨了。”吴生希望见见婴宁。王母便进入内室,婴宁仍旧不管不顾地憨笑着。王母催她出去见客,这才极力忍住笑,又面对着墙壁镇静了好一会儿才出来。她出来后,冲吴生刚行完礼,便转身跑回去,放声大笑起来。引逗得满屋子的女人忍不住也笑起来。
吴请往觇其异,就便执柯。寻至村所,庐舍全无,山花零落而已。吴忆姑葬处,仿佛不远,然坟垅湮没,莫可辨识,诧叹而返。母疑其为鬼,入告吴言,女略无骇意。又吊其无家,亦殊无悲意,孜孜憨笑而已。众莫之测。母令与少女同寝止。昧爽即来省问,操女红精巧绝伦。但善笑,禁之亦不可止,然笑处嫣然,狂而不损其媚,人皆乐之,邻女少妇,争承迎之。
觇(chān):看,侦伺。
就便执柯:顺便做媒。执柯,做媒。语出《诗·风·伐柯》。
垅:坟。湮(yīn)没:埋没。
吊:怜悯。
孜孜(zī):不停地。
昧爽:黎明。省(xǐnɡ)问:问候,问安。
女红(ɡōnɡ):旧时指妇女所作的纺织、刺绣、缝纫等事。红,通“工”。
吴生提出自己前往婴宁家看个究竟,顺便替王子服说媒。找到山村那个地方,一间屋舍也没有看见,只见遍地凋零的山花。吴生想起姑姑埋葬的地方仿佛就在附近,只是坟头荒没,无法子辨认,只好诧异感叹而回。王母听说后,怀疑婴宁是鬼,便把吴生的话告诉婴宁,婴宁一点儿也不害怕。王母哀怜她孤苦无依,婴宁却也毫无伤感的心情,只是一刻也不停地傻笑。大家都捉摸不透。王母叫婴宁和小女儿一同生活起居。婴宁很懂事,每天早早地来给王母请安;做起针线活来,精巧绝伦,无人能比。可就是喜欢笑,禁止也禁止不住,不过嬉笑的时候风姿嫣然,即使大笑也不失其妩媚,大家都很喜爱她,邻里的妇女姑娘也都争着同她要好交往。
母择吉将为合卺,而终恐为鬼物。窃于日中窥之,形影殊无少异0。至日,使华妆行新妇礼,女笑极不能俯仰,遂罢。生以其憨痴,恐漏泄房中隐事,而女殊密秘,不肯道一语。每值母忧怒,女至,一笑即解。奴婢小过,恐遭鞭楚,辄求诣母共话,罪婢投见,恒得免。而爱花成癖,物色遍戚党0,窃典金钗,购佳种,数月,阶砌藩溷0,无非花者。